“沈仵作,今日得空来我这儿啊。”
狱吏坐在板凳上吃酒,才嚼了两颗炒黄豆,就瞧见了熟人。一想起她是谢大人身旁的红人,忙将酒坛子往身後藏。
“沈娣是被关在哪间牢房啊,吴大哥。”
沈雁回当作没看见那酒,反而塞了两只枣泥馒头给他,又带带了一碟子兔肉,“方才听牛捕头说,今日你们吃的是冰糖肥肠,我想吴大哥你应是没吃饱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!”
狱吏结果那枣泥馒头怒咬了一口,“那是人吃的吗?吃一口给我吐二里地,王饼这小子,想下毒直说。。。。。。喏,沈娣是那间,往里头走便是了。你给你一烛台,里头黑,小心摔了。”
他用筷子夹了一口兔肉。
好吃!
吃酒吃酒。
“多谢吴大哥。”
沈雁回颠了颠竹篮,举着烛台便往里头走,一路嚷嚷声不断。
“我只是见不得别人举不起来,我有什麽罪!”
“别嚎了,再嚎一会儿喂你吃冰糖肥肠。”
“我要人人都是举人!”
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。
狱吏摸了摸额上的汗,朝着一旁的牢房骂了一句,“沈小娘子你别在意。这人这次被亲妹妹亲自送进来,眼下有些癫狂了。嗨,这我老熟人,从前就蹲过。就出去了一个月,瞧瞧,想我了,又回来了。你放心大胆地走,锁牢靠着呢,他出不来。”
“丹!我是大炼丹术士!哈哈哈!”
“张嘴,来一口冰糖肥肠。”
“呕。。。。。。”
又走进去两步,便是唱山歌似的对骂。
“你还将我当侄女?要不是你,我也不会进来蹲监!神气什麽,你马上就人头落地了!到时候我与成儿一同去看!”
“我人头落地我晚上也要做鬼来找你!你这个不孝侄女!”
“好耶,成儿要去看三姥姥人头落地。。。。。。”
伴随着疯癫的叫喊声,沈雁回终于走到了最後一间牢房跟前。
嘈杂声渐渐低了。
“沈姨。”
沈娣的牢房在牢狱的最里面,一旁并没有关押其他犯人,还算安静。
她穿着囚服,坐在里头的椅子上,神色淡淡,毫无波澜。与方才沈雁回进牢狱就哭爹喊娘的其他犯人相比,她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。
“可有艳艳的消息了?”
听到沈雁回的声音,沈娣的眼神中又有了一丝光亮,她快步走到牢门口,将手搭在木栏上,眼里尽是期待。
“嗯,沈姨放心,艳艳姐已经回家了。”
沈雁回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,递到沈娣的手中。
“只不过艳艳姐的腿伤有些严重,大夫已经给她看过了。需要在家里好好将养些日子,等她好些了,她便来看您,您先瞧瞧这个。”
周艳的确是被救了出来,但与李芝兰上一次见她,身上增添了不少伤痕。
沈雁回瞧了,满身鞭痕,竟是找不出一块好肉。。。。。。
深山里的那个男人不是傻子,仅凭李芝兰一人,又怎麽能逃出蜿蜒起伏的大山。
他不会放过周艳,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。
打,但不能打死。
即便是眼前的女人自己弄死他两个孩子,很难再有怀孕的机会,他也要试一试。
若实在不行,重新攒钱,再去买一个。
好在官府的人到得及时。
即使满身的鞭痕,瘸掉的腿,臃肿的身姿。。。。。。沈雁回还是从周艳的眼里看到了一股倔强。
好在过去了,一切到过去了。
迎接周艳的会是新的,更好的人生。
沈雁回放在沈娣手心里的,是一颗新的蚌珠,圆润光滑,也很漂亮,正在烛火下闪着细细微光。
“艳艳姐给我的,是送给您的。”
沈雁回一边说,一边去拿竹篮中的瓦罐。
“沈小娘子,这是你送我的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