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副好嗓音,一手绝琵琶,唱着刘成儿时与沈长生被陈莲一同带去戏台听的《六幺》。
这可真唱到刘成心里去了。
待这妙音娘子卸了脂粉,刘成一瞧,这不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後头需要他护着,吹这个大鼻涕泡的丹姐儿?
自此,这蜂巢也就有了牡丹一份。
今日送甜梨,明日送金橘,收到的东西与陈莲相仿,这唱戏也不也要护着嗓子嘛。
本就有着小时候的情谊在,这一来二去的,也多生了不少情义。
原本只需养活一人,眼下刘成心里可有目标了。
可不能再这样过下去,得挺直身板谋个生计,将牡丹从瓦舍接出来。她日後愿意弹唱便弹唱,总比一天唱到晚,熬坏了嗓子好。
他一咬牙,把他终日不着家的混蛋爹老子的传家宝给卖了,做些小生意。
原本他做得好好的。进了几批货,卖得不错,手里头有了些小钱。
还给牡丹打了两只银臂钏呢。
可总有人不愿意你过得好。
大家同住在桃枝巷里,从前都是游手好闲的,还一起当过脚夫。
如今你渐渐发了家,而我却依旧过得不如意。
那李德子见刘成生意不错,便想跟着入夥。
刘成不愿。
他清楚地知道李德子嗜赌成性,届时别说是拉他做生意,许能将他的那一份都输了去。
不拉着做生意,本也没什麽。
没想到这李德子在赌坊里欠了二十两银子,被追得走投无路,便想着来跟刘成借钱。
若是几两银子,看在儿时的情分上,刘成还能帮衬着。
二十两可不行。
他还要攒着给牡丹下聘呢。他才攒够了二十两,待挑个好日子,便去向牡丹提亲。
那李德子见借钱不成,便趁着月黑风高夜,爬了刘成家的围墙。
未曾想动静大了些,将那刘成给吵醒了。
刘成哪会不知道这半夜爬墙,定是来偷钱的,于是与李德子争执起来。
推搡间,李德子越想越气,一边推一边骂。
“将钱给那婊子有什麽用处?就是个瓦子里卖笑的货色,你刘成还真拿人家当金疙瘩,也不知跟多少人在床上快活过!”
那是他刘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,怎能容得人这般侮辱?
他当场要将李德子给撵出去,并警告他,他不会给他一个铜板,并再也不要来找他。
否则,就将他从前去别人家偷东西,当扒手的事闹到衙门去。
赌徒又怎麽会有人性?
李德子来时本就摸了一把刀,如今又听刘成这麽闹,登时怒从心来,对着刘成的肚子就是一刀。
那一刀,本不致命。
可李德子怕刘成将他的事抖出来,又杀红了眼。
他一想到前阵子小苍山的贼寇剖心杀人,便准备嫁祸给那些贼寇。他看着捂着肚子的刘成,登时凶光乍漏,将他生剖。
若不是牛大胆在客来楼里说不是小苍山的贼寇干的,李德子也不会当场编排个“僵怪杀人”的事来。
他对于僵怪的印象,都来源于儿时桃枝巷里流传的僵怪故事。
“沈小娘子?”
待饭点一过,谢婴拿手在摊前发愣的沈雁回面前挥了挥,“怎麽了?”
“没什麽。”
沈雁回揉了揉眼角。
“明日是刘叔的头七,我想去拜拜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