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皇帝偏安天津,从沪城离开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佟云争一直为其谋划安顿。他是小皇帝忠实的臣子,是整个王朝最后的一批行路人。
锦徽确定已经不认识佟云争了,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了解过他。他给了自己一个美好又苦涩的初恋,他也亲手为这段初次悸动重重地按下了结束键。
不放手的是她,心怀遗憾的是她,反复踌躇的还是她。
是她守着自己的不甘,是她不愿意承认佟云争的真面目,是她对不起易舷,让易舷在这场恩怨中感受到了不开心。
锦徽的心口痛,她没有表现出来,而是缓缓呼出一口气问他:“前几天的慈善宴会也是你的手笔吗?”
“不是。”佟云争不否认他的过往,但也绝不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,“不管你相不相信,我只利用过你那一次。徽儿,我对你怀有真心。我让你和易舷分开不是要利用,我是真的……真的……”
这要佟云争如何说出“想和你在一起”这样的话。
当时甩开锦徽的是他,见到锦徽为婚事愁躲避的也是他,现在看到锦徽越来越好竟然想要她回头的还是他。如今恩恩怨怨,爱恨交织,佟云争已经没有自信可以使锦徽回头。易舷不是她的良配,他也不是了。
锦徽已经不是单纯少女心的小孩子,她能猜到佟云争接下来的话,但是那又怎么样呢?她现在的责任早就大于她的情感,无论是亲情、友情亦或是爱情,都没有可以收留佟云争的余地了。
“云争哥哥,我们不会是朋友了。”锦徽收起笔记本。不管怎样,这是刘显人留给她的珍贵东西,她不会轻易交给别人。
她站起来,佟云争也跟着起来拉住了锦徽。锦徽只觉手腕痛,怎么挣都挣不开。
“你听我解释!”
男女的力量悬殊在这一刻显现出来,锦徽不仅甩不开佟云争,还因为佟云争的用力差点摔一个趔趄。
佟云争攥住锦徽的手腕不让她逃脱,他说:“我从没想过伤害你!从来都没有!对,我确实利用过你。可是徽儿,你难道就甘心屈辱的活在当下吗?被推翻的是你的王朝,被关在天津的那位是你的嫡系侄儿,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囚禁至死吗?”
一声声的质问犹如刘显人在锦徽耳边的低语,这个长达半年的噩梦再次来左右锦徽的思想。从情理来说,她与他们站在对立面必然会遭受到他们铺天盖地的骂名。可也因为情理,她必须站在他们的对立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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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朝最后的残喘,是踏着我阿玛和额娘的尸骨、鲜血换来的!”锦徽怒视佟云争,长大后的她已经不是软弱可欺的姑娘,“佟云争,你的家族还在繁荣绵延,但是我的家已经没有了!那不是我的王朝,那是吃我血肉的猛兽!”
“我的额娘为了天津的那个孩子是背着骂名入的土。他被囚禁至少他还能活着,我的呢?我的哥哥们呢?你还要让我再说一遍给你听吗?”锦徽几乎是怒吼出来的。
佟云争呆愣片刻。
载和死于新时代来临的前夜,载和消失在新时代最混乱的时期。他们是锦徽的心头血,是锦徽这一生最大的痛苦,也是锦徽对旧王朝最执念的恨意。
“我可以告诉你,我不仅不会认同你,我还会坚定的反对你!佟云争,我们不仅不会是朋友,我还会是你的敌人。”
放在以前,锦徽不敢对佟云争说出如此狠话。现在不一样了,她斩断了自己对佟云争最后一丝眷恋,她拥有了强大的能力。受不了就说,说不好就打,打不赢就继续打。
有枪杆子的人腰杆硬。
锦徽有机械厂,有最强硬的大炮,就算是轰,她也要轰炸掉一块天给他看看。真正的血脉不是为了苟延残喘做列强随意欺负的傀儡,而是要学打天下的先祖,做开疆扩土、振我山河的烈马。
佟云争被锦徽的豪言壮语惊到说不出话,他还在紧握锦徽的手臂,锦徽还是挣不开,她咬着牙质问他:“你也想打碎我的膝盖骨吗?”
佟云争瞬间松开锦徽,瞪大了双眼:“你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当时赶到时宁儿已经……”
锦徽轻揉自己的手腕,向后退了两步:“这是宁儿的痛处,不会拿他的痛处作为我的快感。佟云争,我若是你,早就给宁儿跪下来道歉了。”
佟宁受伤一直是佟云争挥之不去的梦魇,他以为随着佟宁的离开和程威的死亡,这件事会永远不被现。可是锦徽知道了,她甚至没有将这件事当作威胁他的手段。瞧吧,锦徽对谁都很善良,唯独对他不是。
佟云争突然释怀了,他坐下来拿起锦徽喝过的果汁瓶,扔掉里面的吸管直接对着瓶口喝光剩下的半瓶果汁。
“锦徽,你不应该选择做我的敌人。”佟云争再看向锦徽时,眼中不甘消失现在只剩戏谑,“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。我们可以试试,一旦夫妻缘尽,你这只小鸟会选择往哪里飞。”
锦徽的手指紧了又紧,笑道:“你不应该选择易舷做你的敌人。”
佟云争一笑,没有回答而是说:“我编好笼子,等着你这只小鸟飞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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