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宋知昭来说,付言诚老先生亦师亦父,这跟‘父亲’坦言自己喜欢一个同性,并且打算跟其相伴一生丶相守到老,换做谁怎能不紧张呢?
沈时闻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拘谨,强忍着笑意问道:“怎麽了阿昭,要跟老师坦白我们二人的关系,你紧张了?”
“怎麽会!”宋知昭被戳穿了心事,恼然地横他一眼,嘴硬着反驳道:“我丶我这是怕你紧张,所以给你两分钟时间,让你放轻松一下。”
沈时闻冷哼一声,果断拆掉了他递过来的台阶,丝毫不给人面子地说道:“我可不紧张,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。要我说,某人可别为自己找借口啊!”
要不是在老师家门口,宋知昭非得当场表演个恼羞成怒,将沈时闻摁压在地上‘摩擦’一番。可惜出门在外,他要维持温柔绅士的好‘名声’,所以只能忍气吞声,将这个仇默默记在了心里。
——好你个沈时闻,敢在外面拆我台是吧?你给我等着回家的!
这般想着,宋知昭面带着虚假笑意,擡手按了老师家的门铃。
不过片刻的功夫,付言诚老先生便亲自前来开门,在打开门看到沈时闻的那一刻,先是怔愣了一瞬,随後笑得格外和蔼。
“哎呦,知昭带着男丶啊不是,带时闻回家了?快进来吧,屋里暖和。”
他说完,便笑呵呵地从鞋架上拿出两双棉拖鞋,准备放到他们二人面前。
沈时闻哪能让老师动手做这种事?眼疾手快地夺过了拖鞋,放到了宋知昭脚边,半开玩笑道:“谢谢老师了,这点事哪能劳烦您呢?前段时间您脚受伤的时候,阿昭可没少念叨,整日里担心得不得了。所以,这伺候他的事儿,还是我替您来吧!”
付言诚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,知道人这是来显眼了,指着他冲宋知昭笑骂道:“你这个小竹马啊,可真是嘴贫得很!”
“老师见笑了。”宋知昭不动声色地拉拽了沈时闻这个显眼包一把,“他就这样,整日里欠管教得很。”
师娘陈妤惠听到门口的动静後,也从厨房里走出来,她用围裙擦拭掉手上的水珠,在看到沈时闻後,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。
她望着门口那两个正在换鞋的大小夥子,笑意盈盈道:“老付你瞧瞧,我跟你说什麽来的?我当初就跟你说了,这时闻肯定是——”
“小惠,你快做饭去,孩子们都饿了!”
付言诚老先生连忙打断了她的话,并且用眼神示意她莫要多嘴。
陈妤惠自然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,无非是嫌她把事情说得太直白,怕这两个孩子不自在。她撇了撇嘴,转身回到厨房里,继续给宋知昭做最爱吃的水晶虾饺。
其实她觉得她家这老头子纯属是多心了,既然俩孩子今日能毫不遮掩地过来,那不就是直接跟他们摊牌了吗?
反正她认为沈时闻那孩子挺好的,不仅模样长得英俊,而且看上去就格外靠谱,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。
而付言诚老先生早在宋知昭将沈时闻带回家之前,就在心里猜测出了八九分。所以今日他们二人一起出现在门口时,他并没有感觉到特别意外,只是稍微有些惊讶于他这位徒儿的好胆量。
想到这里,付言诚将宋知昭拉到旁侧,明知故问道:“知昭,你带他回来,这是要……?”
“老师。”宋知昭唇瓣微抿,用手触碰了一下身後背包,正色道:“在跟您坦白之前,我有点事想跟您说一下。”
付言诚看他难得这般严肃,也就没了调侃人的心思,他点了点头,指着最里面那个房间说道:“那正好,你跟我去书房吧,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。”
宋知昭屏息凝神,心跳开始加速。他知道,很多真相或许就在今日昭然若揭了。
沈时闻见他们师生二人有正事要谈,立马头也不回地向厨房走去,并且识趣地道了声:“阿昭!我去厨房帮师娘了啊!”
宋知昭闻听此言,刚想叮嘱他一句‘别给师娘添乱’,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人就已经整个身子都钻进厨房里了,还顺势关掉了厨房的那扇门。
他不好意思地冲老师笑了笑:“抱歉啊老师,他……就这样。”
“我看他挺好的啊。”付言诚倒是看着厨房方向笑得满意,“你瞧瞧他,又懂事又有礼貌的,可比你这小兔崽子强多了!你就从来没说过要进厨房帮帮你师娘!”
宋知昭瞬间被说得不知该如何反驳,低头略微有点不服气地嘟哝了句:“我那不是怕帮倒忙嘛。”
付言诚笑而不语,他其实并非真是在责怪自己的乖徒弟,只是在无形间告诉宋知昭,自己对沈时闻这个‘徒媳妇儿’很满意罢了。
宋知昭跟老师走进书房後,粗略的环顾一下四周,发现书房还是旧日的陈设,也依然如同少时那般静谧清雅。
只是如今这屋内除了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名家书画外,还似乎摆放了很多幅他昔日获奖的作品。
付言诚随手拿起一幅明显画风稚嫩的作品,他抚摸着画框,一向慈祥的目光中,忽而闪过了几抹难掩的骄傲。
“你看着这幅画,觉得熟悉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