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她想接上郭络罗·纳兰珠的话,说绿馨只是看她闷闷不乐,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况,回来说给她听解闷的。
但转念一想,这不就坐实了绿馨曾离开过营区的事实了麽?
她不能着急,乌雅·颂宁对自己说道:她的很多算计都落了空,如今要紧的是她能全身而退,万不能让自己与“客至”沾染上分毫。
不然,哪怕她刚刚産下了小阿哥,皇上也是第一个不容她的!
她要怎麽做,才能不动声色让钮祜禄妃背实了这口黑锅呢?
还有,郭络罗·纳兰珠为何要这样助她?
若不是她刚刚的说辞,绿馨保准已经被拿下审讯了,保不齐,她都未必能逃过此劫!
梁九功瞳孔微微一缩,万没有想到,这事最後竟然牵扯到了钮祜禄妃娘娘,关键宜嫔此言有理有据,让人无法反驳。
也不知道钮祜禄妃娘娘要如何自证?
玉录玳表示,不是她做的,为什麽要她自证?
难道不该是提出疑义的人证明她的怀疑是正确的吗?
她微微一笑,压下心里的愤怒,冲着康熙微微福了福,说道:“皇上,臣妾也觉得很奇怪,为何宜嫔的宫女会相继看到绿馨和臣妾。”声音平和,不见丝毫怒气。
“假设那日掩埋碎瓷片的宫女真的是绿馨好了。”
“臣妾若没有记错,为着确定埋碎瓷片的地方,臣妾和青衣很是耽误了一些时间。”
“找到地方後,臣妾怕这碎瓷片有毒,又嘱咐青衣小心行事。”
“这前t前後後的,得是绿馨回了营区後很久,臣妾才和青衣回来的。”
“噢,对了,在回营区之前,臣妾还去御马监所在的地方还了马。”
“这一来一去,又少说有一刻钟了。”
“皇上,这样算起来,宜嫔的宫女在看到绿馨回营区後起码得在原地守上半个多时辰,才能又看到臣妾回营。”
“对了,她还尾随臣妾去了太医所在的帐篷。”
玉录玳意味不明笑了笑:“宜嫔的宫女不好好守着自家主子伺候,倒是窥伺起妃主子的行踪来了,也不知是受何人指派的?”
“皇上,不若让人去询问营区入口处值守的宫人,看这半个多时辰里是不是只有绿馨和臣妾回了营区。”
“对了,宜嫔,你平日里对宫人就是这样放纵的吗?”
“身为你的大宫女,不想着如何伺候好你,倒是不错眼看着本宫何时回了营区?”
说着话,玉录玳的声音便严肃了起来:“本宫以後去哪里做什麽,要不要先向你汇报啊?”
郭络罗·纳兰珠脸色一白,忙下蹲行礼,惊慌道:“娘娘恕罪,嫔妾只是将觉得可疑的地方说出来,紫曲也绝对没有窥伺娘娘行踪的意思!”
“没有?”玉录玳冷笑着反问,“那麽,这前前後後的半个时辰里,她为何守在营区入口?”
“她若不是想窥伺本宫的行踪,那是想窥伺谁的?”
“皇上的吗?”
郭络罗·纳兰珠改蹲为跪,忙不叠辩解:“没有的事!”
“娘娘,嫔妾只是让她去看看围猎的队伍回来了没,嫔妾好及时迎驾。”
“围猎队伍归来自然有号角声响起,宜嫔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吗?”
“你身为天子嫔妃,随驾皇上出行木兰围场,竟然不事先做足准备?”
“若你的言行被蒙古亲王知道了,岂不贻笑大方?”
“果然上行下效,主仆俩没一个靠谱的!”这话就有些重了,若玄烨听进了心里去,郭络罗·纳兰珠不说就此失宠,但往後无论巡幸何处,都不会让郭络罗·纳兰珠随驾是必然的。
郭络罗·纳兰珠自然也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,可她也没有想到钮祜禄妃的反应会这麽快且精准,直接就找到了她和绿馨相隔的这半个时辰的漏洞,还把矛头指向了自己。
钮祜禄妃的脑子是怎麽长的?
正常人受质疑第一时间不应该是自证清白的吗?
为何钮祜禄妃想的是反击?
如今倒是好了,她背上了不靠谱的名头,不,是她和她的宫人都背上了不靠谱的名头,她以後还如何在後宫立足?
梁九功心说:好麽,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第一个出局的,竟然是和所有事情毫无关系的宜嫔!
这麽一想钮祜禄妃娘娘对宜嫔的评价还挺中肯的,宜嫔确实挺不靠谱的。
话说,这些事情关她什麽事啊?没有浑水摸鱼的能力,就在旁边看看得了呗!
郭络罗·纳兰珠也後悔了,她不该托大,想趁着今日的事情把钮祜禄妃从掌权宫妃的位置上拉下来的。
宫权呢,只有掌着它的人放了手,其他人才有可能沾染啊。
“皇上,臣妾若与此事有关,何必多此一举将碎瓷片交给陆太医查验?”玉录玳看都不看郭络罗·纳兰珠一眼,继续说道,“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?”
玄烨点头,确实如此,若不是玉录玳谨慎,将碎瓷片挖出来让陆厚朴查验,他都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恶毒的秘药。
“朕自然是信你的。”玄烨柔声说道,“不然,朕也不会将宫权托付给你。”却是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郭络罗·纳兰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