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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章（第2页）

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如海浪般涌出，提姆几乎要被压垮。

他不後悔将杰森带回来，但是……他真的还能心安理得的穿着这身制服吗？

违抗命令，复活死者，与塔利亚合作，任何一件都足以让蝙蝠侠对他失望。

自从提姆上次被蝙蝠侠叫走之後就开始不对劲，与他同吃同住的杰森是最先察觉到的。

起初他只是觉得对方的黑眼圈愈发严重了，整个人像一抹幽魂，杰森总是在担心他会猝死，然而即使是把提姆按在床上，这人也只是瞪着天花板发呆。

看到杰森生气，对方便会抿唇露出一个笑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“你别生气，我睡不着。”

杰森无法，尝试了各种办法，最後发现最管用的竟然是他自己。

开始他只是坐在床前等提姆睡着再离开，到了後面两人便共享一张床。

杰森一直觉得这人挺有意思，平日里总是一副聪明样，睡觉时也躺的板板正正，在做噩梦时却像个小孩儿。先是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泣音，紧接着眼里涌出几滴眼泪，如果杰森没有及时抱住他，泣音就变成呜咽声，人也止不住地发抖，手在空中挥舞两下，像是要抓住什麽东西，又像是在拒绝什麽。

杰森也做过噩梦，内容大部分都是老生常谈的那几套，小丑，撬棍，爆炸，还有蝙蝠侠。

後来他为自己报了仇，这些便再也不能引起他半分波澜。

但是他对提姆的情况束手无策，对方对噩梦的内容闭口不提，也不说在蝙蝠洞经历了什麽。

杰森知道这不是一种好的倾向，却为对方的依赖感到满足，他在心中痛斥自己的卑劣，然而在这偌大的哥谭，他用假的身份与人交往，在阴暗处窥视曾经的家人，如今身边终于有一个了解他过去的人，一直飘荡的心似乎也有了归处。

有些时候他也分不清，是提姆依赖他，还是他依赖提姆。

或许他们只是两株攀附在一起的藤蔓，扭曲地捆绑在一起，从对方身上汲取活下去的养分。

提姆也不总是会乖乖听话，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，他却时常觉得幻痛，一把止疼药足够安全也足以安抚伤痛，只需要控制好剂量，没有比这更方便的了。

某个夜晚，他趁杰森熟睡时拉开抽屉的夹层，一双手从旁边伸出攥住他的手腕。

不知是不是提姆的错觉，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绿光。

“你在做什麽？”杰森问道。

“吃药。”提姆看着药瓶，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
“你生病了？”杰森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，借着微弱的灯光查看药瓶上的信息。

提姆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，眼睛里一片空茫“我好痛啊，杰森。我好痛，你抱抱我吧。”

杰森把人从床上捞起，提姆便顺势倒进他怀里。

这似乎不能算一个标准的拥抱，提姆靠在杰森心口，双手环住对方的腰身，耳中充斥着有力的心跳声，手下是结实紧致的肌肉。

他打了个激灵，像是突然清醒过来，胸腔内奏起聒噪的节奏，震得眼泪大颗大颗滚落。

杰森轻轻抚摸着他的头，垂下的眼睛里带着些悲悯“哭吧，我在这里。”

低低的呜咽被撕开，哭声从内里钻出。

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哭泣，似乎是前半生咽下的眼泪都选择在这一刻流出。

杰森发出一声叹息，他知道，从这一刻开始，怀里的这个人便彻底离不开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