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徽后怕,抱着平安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。
又过几天锦徽收到宏鑫百货商店送来的小蛋糕,锦徽尝了一口,和在宁城吃到的一模一样。
丁叔说,易舷将宁城做蛋糕的师傅,高薪聘请到宏鑫百货商店顶楼的西餐厅了。
锦徽心一暖,低头抿笑,越吃越觉得蛋糕好吃。
丁叔又说,易舷让他转告,以后锦徽不能再故意吃隔夜的蛋糕,身子最重要。
锦徽的嘴角颤了颤。
得,还是被拆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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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,枪响南昌。
沪城更多的地下党被逮捕、屠杀。
锦徽在街上经过都会看到举着“河山统一”条幅的学生们被镇压。
同车的钟明豪叹了一声气:“我妻子的哥哥死于这场浩劫中,她天天以泪洗面,我很担心她的身体。”
锦徽没有办法安慰,谷萍的死,金台女高老师们的死还在她眼前,形成久久散不去的噩梦。
“你太太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吧。”锦徽收回视线说,“你不要管机械厂的事了,回去好好陪她,她现在很需要你。”
祁南的病快要瞒不住了。
是胃癌。
病情公开前,他促成了新政府和宏鑫公司的订单签约。
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还想着垄断沪城的市场专为新政府服务。梦想很好,但愈演愈烈的白色恐怖压在每一个人的头上,人是有人性的,人性做不到独裁。
锦徽最后一次见到祁南,是祁南准备回故乡之前。
落叶归根,为革命呕心沥血的祁南还是决定回到家乡走完最后一程。
祁南问,他们算不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。
锦徽想了想,算是。
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,他在台上演讲,锦徽在台下为他鼓掌。
一场爆炸暗杀差点让他们一起携手见阎王。
不过锦徽纠正:“你才是刺杀目标。”
祁南笑了:“托易太太的福。”
锦徽摇头,她要真有福气,不会让祁南是今天这副样子。
他才三十四岁啊,大好的年华,无限的未来。
锦徽在想,自己好像学会了告别。
走远的朋友,故去的亲人。
虽然每次提起还会遗憾和心痛,但她已经学会放下执念,不再执迷不悟。
医院的药水刺鼻,她打开窗子,外面的阳光照在祁南枯瘦肌黄的脸,他的瞳孔里是久违的光亮。
楼下的小花园里,易舷在和平安玩。
他们是来陪她的,陪她送走另一个故人,让她减少伤怀。
锦徽回身看向祁南,她叫他祁先生:“你还有什么心愿吗?”
祁南想了想说:“希望革命成功,希望我们的国家不再屈辱。”
“这个太大了,我做不到。”锦徽说,“我想听关于你自己的心愿。”
祁南的视线落在窗外蓝天的白云上,儿时的歌谣在耳边响起,动听婉转,他在想自己还有什么心愿未了。
他想了很久,淡淡一笑。
“锦徽小姐,窗外的阳光很好,你替我好好看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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