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徽昨晚头疼,易舷给她拆了头。
大门打开,她的长随风扬起,风停落,她站在外祖父的门楣下,独身一人面对万千恶意。
他们的眼睛里是恨,脸上是憎恶,神情坦然。
原来载和与载凡面对的是这样的场面。一副副以为站在真理中的大义凛然的虚伪模样,够恶心的。
这扇门的里面是锦徽很重要的人,锦徽忽然觉得站在这里并没有可怕的,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勇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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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向前一步迈出门槛,人群中夹杂些许轻微的讨论之声。
有人喊出锦徽的名字:“爱新觉罗锦徽。”
锦徽没有循声望去,而是面对所有人铿锵有力的回答:“是我。”
人群中的讨论之声大了不少。
又有人喊:“王家老宅的地契取消了,富贵格格就算是王家的外孙女也无权干涉我们。”
“对!”
“对!”
“对!”
这句话成为示威队伍的定心丸,他们高举白底黑字的横幅对锦徽呐喊。
锦徽气度淡定地听完他们团结一致的音浪才说:“既是我王家老宅与弘城百姓有风水之过,还请选出一位代表与我对话。”
人群中的声音渐渐淡去,没有人肯站出来。
“既然没有人,我便与大家说吧。”锦徽收起往日的温和,微微挑眉,眼神压迫,“在场的每一位,你们都没资格站在这里推倒王鸿朗的府邸。”
现场沉默了一会,紧接着在场有人愤慨,纷纷向锦徽传去骂声。
锦徽不惧怕,提高音量继续道:“弘城,易攻难守。二十余年,年年被征战,年年被占领。从民国元年开始,一年一个主,半年一个将,要论杀伐血腥,这片土地没有一寸称得上干净!”
人群中彻底没了声音,他们看向台阶上的小姑娘,陌生又眼熟。
年轻人或许想不到锦徽像谁,但在中年人和老年人眼中,他们好像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。
锦徽轻哼:“什么是城运?国将破,民将死,一座城被凭什么被谈运气?你们塑的雕像能敌得过洋人的大炮,还是能挥得动覃军手里的刀?”
锦徽指向对面北边的方向:“庚子年,承载国运之地被舍弃,全国陷入水深火热。我问你们,弘城如何?”
底下的人面面相觑,没有言语。
锦徽用了最大的力气喊出:“那是弘城最后一场胜仗。是张克、王鸿朗守住了弘城,守住了你们祖祖辈辈!”
她觉得不过瘾,再次质问:“光绪二十一年,山匪夜袭弘城时,高举横幅示威的你们又在哪?”
锦徽心痛,她抓紧胸前的衣服。硬撑着不去扶任何东西。
门内的站着很久的叶枝要去扶锦徽,旁边的易舷阻止她。
锦徽还站得住,此时此刻她是最坚强的战士,她不会倒下。
“是国破弃官的张克和王鸿朗,提刀上山斩乱匪窝。你们说,他们屠杀百名的山匪化作冤魂,挡住了你们的一城之运。我请问,烧杀抢掠奸淫妇幼的山匪不该死吗?这群败类不是冤魂,是死有余辜!那年,是他们救了你们。那时,你们说张克和王鸿朗是弘城最后的守城人。可如今,却被你们说成无情无理的杀戮者。”
锦徽觉得这个世道太可笑了,荒诞滑稽,根本不值得两位哥哥为此奉献一生。
“王鸿朗旧疾复,亡于给外孙女买红豆糕的路上,他连家门口都没能踏进来。”锦徽红着的双眼如刀,刀尖对着每一个前来挑衅的人,“被尔等侮辱欺骂的张老爷子尚有一口气在,你们却在等他死。但我告诉你们,张老爷子不会死,他才是弘城最后的尊严。”
“今日无人敢与我对峙,那我锦徽把话放在这,谁敢动王家老宅,谁敢动张家,我必定与其结仇,不死不休!”
人群镇静了,无人答话,无人敢出声响。
片刻后不知谁骂了一声,紧接着无数的骂声再次向锦徽传来。
锦徽吐出最后一口怨气,身体的疲惫让她恍然间看到了很多思念的人,好想好想他们啊。
怎么办啊,她好累,有点支撑不下去了……
一双手撑住她的身体,锦徽安稳地靠近易舷的怀里。
锦徽心安,终于可以放心地倒下去了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世间聒噪,锦徽只听到这句话。
叶枝泪流满面,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一辆车停下,她喜极而泣:“夫人来了。小姐,夫人来了。”
这时候,人群之中没有参与谩骂的弘城人,终于想起来王家外孙女这股敢与天地争的底气像谁了。
弘城最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家二小姐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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