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,这些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,为了一群蝼蚁影响到自己与旅行者的关系,不值得。
不值得。
“砰——”
有谁开枪了。
子弹划过流浪者的脸颊,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,他压抑着自己的狂怒,却险些忽视近在眼前的危机。
又或者,这危机本该对他不值一提。
“他受伤了!”
“他不是无敌的!”
“他不是神!”
“杀了他!”
伤口的出现鼓动了人们膨胀的内心,人偶精致的面孔在添上伤痕之後多了一层残缺的美感,而这份美感进一步激发了人心的谷欠望,让人想要进一步施加伤害,在他的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……
卑劣而又丑陋饿谷欠望,带着如同泥泞一般恶心粘稠的感觉。
流浪者感到周身仿佛浸润在什麽粘滞的水体中,恶心到令他犯呕。
他快要忍不住了。
在大量子弹的倾泻中,烦恼的人偶闭上了双眼,他的过去并不美好,在那些被利用的日子里,他承受着许许多多的痛苦,他本该习惯了的。
可当有一双手向他伸出,当有一个人为了他而奔走的时候,有什麽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。
过往不再,他有了崭新的名字,也应当成为一个崭新的个体。
为了旅行者,他可以做到一切。
忽然间,流浪者猛地擡起头,眼中是对蝼蚁的蔑视,他合该高高在上,即使在这密闭的室内,他也悬于半空之中,俯视着满地的蝼蚁。
那些穿着统一服饰的蝼蚁正在擡头仰望他,像是望着神明,又想要抓住神明。
可他们……凭什麽呢?
这群肮脏的东西,连看他都不配!
“就凭你们,也配直视我?”
与嘲讽的言语一同释放而出的,是席卷的狂风,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,却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。
流浪者落在这群人的身後,帽子长长的带子缓缓落下,随後身後的人倒成一片,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。
他不会让这群人脏了自己的手,他要做站在旅行者身边的同伴。
至于这群人的处理……有的时候,也该相信一下自己的同伴。
解决了拦路的苍蝇之後,流浪者的脚步更快了一些,他没有完全落地,脚下依旧包着一层淡淡的风,却没有飞得太高,以免影响自己找人。
方才听到的细微声响因为刚刚的动静躲藏了起来,但流浪者还记得那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于是他顺着那方向快速行去,却只看到了破碎的大门,蔓延的水渍,和黑漆漆室内闪烁的红点。
这样的环境很压抑,换做常人一定不想调查,但流浪者并不畏惧黑暗,他甚至能看清黑暗中的情况。
那是一个破碎的玻璃水箱,不难想象里面有什麽东西打碎了水箱,对应于他之前听到的声响,恐怕有什麽东西趁着他闯入的混乱逃了出来。
地上的水渍形成一道蜿蜒的拖行痕迹,那东西或许并没有脚,行走留下的痕迹很是奇怪。
像是某种鱼类。
目之所及的信息似乎就是这些了,而正当流浪者试图顺着拖行痕迹找去的时候,他听到了一丝细微而怪异的声响。
声响的来源与拖行痕迹相反,似乎是某种诱导,又或者……
这片痕迹才是诱导。